第(2/3)页 “阿弥陀佛,恶念之所以为恶,便是倘若不加克制,其恶便会愈来愈深,以至于恶因酿成恶果。”玄惠法师长叹,“檀越又何必放任自己继续陷入苦难之中?生老病死之事,人人皆会遇见,始终无法摆脱,已是众生皆苦。此外,檀越又深陷求不得、怨憎会二苦之中,爱别离、五阴盛苦亦是如影随形。如此执念,却是何苦来哉?” “所求无他,苦尽甘来罢了。”王子献笑着拈起棋子,点了点棋盘,“法师究竟是想给王某讲经,还是继续对弈?” 玄惠法师轻叹着摇了摇首,正色道:“当然是继续对弈。好不容易又寻了个势均力敌的对手,老衲如何能轻易放过如此良机?说来,檀越往后便是入仕,应当也有不少空闲罢?若有余暇,不妨多来慈恩寺走一走……” 王子献不禁笑出声来:“法师莫急,且将这一局下完罢。往后之事,王某也说不准。不过,家中先生亦颇喜弈棋,说不得会与法师相见恨晚——有先生相代,想必王某也不必再担忧下一回来慈恩寺时,倏然遇见‘雅上加雅’之类的事罢。” 说到此,二人意味深长地隔着棋盘相望,而后相视一笑。 同一时刻,长宁公主等女眷正在桃林中观景。花海如云,落英缤纷,香气袭人,举目望去,便如同置身云霞之中。如斯美景,足可令人忘却一切不快,彻底沉浸其中。这群贵女们赏着花说着笑,又命侍婢们剪了数朵簪戴起来,每个人皆更添了几分娇俏之色。 行行复行行,一角飞檐从花枝中探了出来,却是一座四角亭子。因着觉得有些疲惫,少女们遂入内歇息片刻。 长宁公主注视着在亭边顽耍的永安公主,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。宣城县主与信安县主禁不住打趣她:“每一回见你与婉娘在一起时,都觉得你比平常更温和一些。若是独自出行,便多了几分贵主的威严,简直难以逼视。” “是么?”长宁公主失笑,“我在姊妹们跟前时,还不够温和?每一回我们在一起出游顽耍,不是一直很融洽么?” “你与自家兄弟姊妹在一起时,自然放松许多,神色间仿佛都灵动了些。”宣城县主笑道,“只是见到郎君们时,却总是少了几分笑意。”她略作思索,方坦然道:“比如你见燕大郎,就从来不显得亲近,待他与待其他人也无甚分别。” 闻言,长宁公主微微蹙起眉:“玔娘姊姊,咱们兄弟姊妹的情分,自然与燕大郎不同。眼下他还不是驸马呢,我又如何能将他当成一家人看待?” “你们如今虽然尚未成婚,但他不是驸马还能是谁?”宣城县主不由得无奈一笑,“兄弟姊妹的情分与夫妻的情分虽然不尽相同,但都是命运与共的家人——你嫁入成国公府之后,更是与他们休戚相连。这样的姻缘,还不足以让你将他当成一家人么?何况,都说外嫁——你若是嫁了出去,在礼法上便是燕家的人了,自该与他们亲近一些。” 不知为何,长宁公主听了这些话,非但不觉得若有所悟,心底反倒生出了些许烦躁之意。她曾以为自己对婚事毫不在意,无论驸马是何人,只要阿爷与阿娘点了头,她便会毫无疑惑地下嫁。然而,此时此刻,她却倏然觉得自己是自欺欺人。 第(2/3)页